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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站在窗前,望著外麵飄落的雪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金戒指。
三個月了,這枚戒指依然陌生得像彆人的東西。
殿下,您又站在風口了。安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隨即一件羊毛披肩輕輕搭在我的肩上。
公爵大人回來要是看見您生病,會責怪我們的。
我勉強的笑了笑:他不會在意的。
畢竟我們隻在婚禮上見過一麵,連一句話都冇來得及說,他就奔赴北方戰場了。
安妮幫我係好披肩上的帶子,動作無比輕柔。這個比我小一歲的女仆是這座冰冷城堡裡唯一讓我感到溫暖的存在。
廚房剛烤了蘋果派,我偷偷給您留了一塊。安妮眨眨眼,從圍裙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紙包:趁熱吃最好。
我小口咬著派皮,感受著糖漬蘋果在舌尖融化的溫暖,至少這裡的食物比我想象中好吃得多。
今天有什麼安排嗎我問安妮,雖然我知道答案多半和昨天、前天一樣。
裁縫下午要來給您量尺寸,做新的冬裝。安妮收拾著我吃完的紙包:還有,米勒先生說如果您有興趣,可以去馬廄看看新出生的小馬駒。
我點了點頭。
米勒是布希的助手,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總是帶著陽光般的笑容。在這三個月裡,他不僅代替公爵處理城堡事務,也成了我和外界唯一的聯絡。
安妮,我突然問道:你覺得公爵…是個什麼樣的人
安妮的動作頓了一下:殿下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隻是…我低頭看著戒指:三個月了,我對自己的丈夫幾乎一無所知。
安妮在我身邊坐下,表情難得嚴肅:公爵大人他…很受尊敬!戰場上所向披靡,對領地的百姓都很公正,雖然人看起來很冷淡,但卻從不無故懲罰仆人。
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而且,他很英俊,是所有貴族小姐的夢中情人。
我回想起婚禮上那個高大的身影,即使隔著麵紗,我也能看出他輪廓分明的俊美麵容以及那雙灰藍色眼睛。
當他為我戴上戒指時,我感受到的不是新婚的喜悅,而是他手上厚繭帶來的戰栗。
那他為什麼選擇娶我我輕聲問:我們國家那麼小,幾乎冇有什麼政治價值。
安妮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這個…等公爵大人回來,您親自問他比較好。
她的反應讓我心生好奇,但還冇等我追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米勒幾乎是衝進房間的,臉上帶著罕見的興奮:殿下!好訊息!北境的戰事結束了,公爵大人正在回來的路上,最快明天就能到達!
我的心臟猛跳了一下。
明天那個我隻見過一麵的丈夫要回來了
太好了!安妮激動的跳了起來:城堡得立刻準備起來!米勒先生,需要通知廚房準備宴會嗎
米勒點了點頭:已經吩咐下去了。他又把頭轉向我:公爵大人還特意囑咐,希望您能在他回來時親自迎接。
我僵硬地點頭,心裡有些緊張。
三個月來構築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搖搖欲墜,我本以為我們有默契,各自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不同世界。
但現在,他要闖入我的生活了。
那天晚上,我輾轉難眠。
因為從明天開始,這張床就不再隻屬於我一個人了,這個念頭讓我的臉頰發燙,我把自己的臉埋進枕頭裡,試圖趕走那些令人不安的想象。
第二章
第二天,我被安妮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殿下!快起床!公爵大人比預計的提前回來了,他的旗幟已經能看到,在遠處的山路上!
我驚慌地從床上跳起來,發現陽光已經很高了,我居然睡過了頭!
安妮和另外兩名女仆像一陣旋風衝進了房間,幫我洗漱、梳頭、更衣。她們還為我選了一件淡藍色的長裙,說這顏色能讓我的金髮更加耀眼。
不需要這麼隆重…我小聲抗議,但冇人理會。
她們似乎比我更在意這次會麵。
當最後一條絲帶繫好時,城堡外已經響起了號角聲,我的心跳也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膛。
殿下,我們該去大廳了。安妮輕聲說。
我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她走出房間。
走廊上,仆人們排成兩列,每個人都穿著最整潔的衣服,米勒則站在大廳門口,看到我時明顯鬆了口氣。
公爵大人剛剛進入城堡大門。他低聲告訴我:請站在這裡等候。
我點點頭,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在一起。
從大廳的窗戶,我能看到庭院裡的騷動,馬匹的嘶鳴聲,士兵的歡呼聲,還有…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在發號施令。
然後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
大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我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布希·阿拉德公爵站在門口,一身戎裝還冇有換下來,黑色的皮甲上沾著塵土,披風邊緣有撕裂的痕跡。
他的臉比婚禮時更加棱角分明,下巴上有一道新鮮的傷痕,但這絲毫不減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幾分危險的魅力。
他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我,灰藍色的眼睛在看見我時明顯亮了起來。
羅莎娜。他叫我的名字,聲音低沉而溫暖,完全不像一個剛從戰場歸來的將軍。
按照禮儀我應該先行禮,但我的腿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他記得我的名字這個認知讓我莫名心慌。
歡迎回來,公爵大人。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
他大步走向我,在距離一步之遙時停下,我聞到了他身上混合著皮革、鋼鐵和冬日空氣的氣息。
你不必對我行禮,夫人。他輕聲說。
是隨後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驚訝的動作,他執起我的手,輕輕在手背上落下一吻:我很高興看到你氣色這麼好。
我的臉瞬間燒紅了起來。
這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重逢,我以為會是冷淡的問候,客套的寒暄,而不是…這種近乎溫柔的對待。
您…您旅途勞頓,應該需要休息。我結結巴巴地說,試圖抽回手,但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指尖。
比起休息,我更想好好認識我的妻子。他的拇指在我的指節上輕輕摩挲了一下,然後才放開。
晚餐時候見
我點點頭,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
他對我微微一笑,然後轉向米勒和其他仆人,開始處理積壓的公務。
我趁機退到一旁,心跳快的如同鑼鼓。
安妮悄悄來到我身邊:殿下,您還好嗎您的臉紅得像玫瑰一樣。
花園。我突然說:我想去花園走走。
我需要空氣,需要遠離這個突然闖入我生活的男人帶來的混亂感。
花園裡,我摘下手套用手指觸碰冰冷的玫瑰花莖,三個月來,這片花園成了我的避難所,在這裡,我可以暫時忘記自己是一個被政治婚姻束縛的公主。
喜歡玫瑰嗎
我被突然的聲音驚得差點跳起來。
布希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已經換下了戎裝,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家常外套,看起來更加的年輕俊朗。
您…您不是有公務要處理嗎我問道,努力控製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
交給米勒了。他輕鬆地說著,隨後走到我身邊:我聽說這三個月你經常來花園。
我驚訝地看著他:您…打聽過我
當然。他很自然地回答,彷彿這是世界上最理所當然的事: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我不知該如何迴應。
這一切都太奇怪了,他不是應該像其他貴族聯姻那樣,對我保持禮貌的距離嗎
這種白色的小玫瑰很罕見…他指著我剛纔觸碰的那株植物:是從你的國家移植來的。
我眨了眨眼:您怎麼知道
布希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神秘:我知道很多關於你國家的事。
他伸手輕輕摘下一朵半開的花,遞給我:晚餐前,想去看看馬廄裡新出生的小馬嗎米勒告訴我你很喜歡動物。
我接過花,心裡更加困惑了。
這個男人不僅記得我的名字,還知道我的喜好這與我聽說的冷酷戰勳公爵形象完全不符啊。
好…我小聲回答。
他笑了,那笑容讓他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跟我來。
第三章
晚餐比我想象中輕鬆得多。
布希坐在長桌的另一端,不斷讓仆人給我添我最喜歡的奶油蘑菇湯和蜂蜜烤雞。
北境的冬天很冷吧我試圖尋找一些話題,不敢讓沉默持續太久。
他點頭:是的,但想到戰爭結束後能回來見你,寒冷就不算什麼了。
我的勺子差點掉進湯裡。
他怎麼能如此自然地說出這種話我們明明是陌生人啊!
公爵大人,我鼓起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想我們需要談談我們的…婚姻。
他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你想知道什麼
為什麼是我我直接問出了三個月來的疑問:以您的地位,完全可以娶更有政治影響力的貴族小姐。
布希放下酒杯,灰藍色的眼睛直視著我:如果我告訴你,是我主動向國王請求娶你的,你會相信嗎
我驚訝的完全呆住了:這…不可能,我們之前都從未見過麵。
我們見過,羅莎娜。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隻是你不記得了。
我還想追問,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米勒神色緊張地走進來,在布希耳邊低語了幾句,布希的表情也立刻變得嚴肅。
抱歉親愛的,有些緊急公務需要處理。他站起身繼續說:不必等我,早點休息。
他走到我身邊,出乎意料地俯身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晚安,羅莎娜。
然後他匆匆離開了餐廳,留下我一人摸著額頭髮愣。
殿下安妮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您要用甜點嗎
我搖了搖頭:我想回房間了。
但當我經過布希的書房時,發現門虛掩著,裡麵亮著燈,出於好奇,我輕輕推開門縫往裡看。
布希背對著門站在一幅地圖前,米勒正在彙報什麼,但這不是我關心的。
我的目光被書房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吸引,那是我家鄉的風景,精確到連城堡旁的小路都分毫不差!更奇怪的是,書桌上放著一個玻璃匣子,裡麵似乎是一朵乾花。
殿下安妮小聲叫我:我們不該在這裡…
我點了點頭,悄悄的關上門,但心中的疑問更多了。
布希·阿拉德到底是誰他為什麼對我、對我的國家如此瞭解那句我們見過又是什麼意思呢
回到臥室,我站在窗前,看著月光下的城堡庭院,某個窗戶還亮著燈,那是布希的書房。
我突然意識到,也許我對這個丈夫的想象全都錯了,這場婚姻背後,似乎還藏著我不知道的秘密。
殿下,安妮幫我梳頭髮時說:您覺得公爵大人怎麼樣啊
我望著鏡中的自己,想起他溫柔的微笑和那個落在額頭上的晚安吻:他…和傳聞中說的一點也不一樣。
安妮神秘地笑了:也許傳聞都是錯的。也許…她猶豫了一下:公爵大人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在乎您。
什麼意思我敏銳地察覺到她話中有話。
安妮咬了咬嘴唇:這個…我想還是等公爵大人親自告訴您比較好!但是…她湊近我的耳邊說:去年春天,公爵大人曾秘密訪問過您的國家,那時他剛結束東境的戰役,以養傷為名去的。
我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米勒先生不小心說漏嘴的。安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但請您假裝不知道,好嗎
我點了點頭,心跳開始加速。
去年春天那時我確實聽說有位大人物來訪,但父親以我身體不適為由,冇讓我參加任何接待活動,難道布希就是那時見到我的
這個念頭讓我整夜都輾轉反側。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場看似政治的婚姻,或許從一開始就藏著一個人的真心。
第四章
第二天我睜開眼,昨晚的發現讓我的大腦依然混亂,布希·阿拉德曾經去過我的國家還見過我這怎麼可能呢
殿下,您醒了嗎安妮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手裡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茶:我帶來了您最喜歡的薄荷茶。
我坐起身接過茶杯,溫熱的陶瓷杯壁貼著掌心。
安妮,關於昨晚你說的事…
安妮立刻豎起手指貼在嘴唇上,眼睛瞟向門口,確認冇人後才小聲說:米勒告訴我,公爵大人今天一早去邊境巡查了,要下午纔回來。
我輕抿了一口茶,薄荷的清涼感在舌尖擴散。所以
所以…安妮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們可以去書房看看。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這不合適…
殿下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安妮把準備好的晨衣遞給我:公爵大人把您從那麼遠的地方娶來,卻藏著秘密,您不覺得您有權知道嗎
我咬著下唇思考,理智告訴我應該等布希親口解釋,但好奇心像小貓的爪子一樣撓著我的心。
最終,我點了點頭。
穿戴整齊後,我們悄悄來到書房門前,讓我驚訝的是,門竟然冇鎖。
米勒說公爵大人從不鎖書房,安妮低聲解釋:城堡裡冇人敢未經允許進入。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房間整潔得近乎苛刻,每本書、每份檔案都排列得一絲不苟。
我的目光立刻被牆上那幅畫吸引,比昨晚看得更清楚了,那確實是我家鄉的城堡,連塔樓上的旗幟都畫得分毫不差。
看這個。安妮輕聲叫道,她站在書桌前,指著一個打開的抽屜。
我走過去,看到裡麵放著一本皮質筆記本,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出來。
翻開第一頁,我的呼吸停滯了!那是一幅鉛筆草圖,畫中的女孩坐在花園長椅上看書,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而那個女孩是我。
我的手開始顫抖。
畫上的日期是去年四月,那時我確實經常在玫瑰園看書。翻到下一頁,是另一幅速寫:我站在城堡露台上,風吹起我的長髮;再下一頁,我在市集上彎腰撫摸一隻小貓…
天啊…安妮倒吸了一口氣:公爵大人那時就…
我猛地合上筆記本,胸口起伏不定。
這太奇怪了,像被人暗中窺視了生活,但奇怪的是,我並不感到害怕或憤怒,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悸動。
我們應該走了。我把筆記本放回原處,突然害怕布希會提前回來。
離開前,我注意到書架上有一排關於我國家的書籍:曆史、地理、甚至民間傳說。這不是一個普通旅行者會收集的資料,而像是…一個癡迷者的收藏。
回到臥室,我坐在窗前,思緒萬千。
布希·阿拉德到底是誰為什麼他會對我如此關注那場所謂的秘密訪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殿下,您還好嗎安妮擔憂地看著我。
我隻是…需要時間思考。我勉強笑了笑:能請你幫我準備洗澡水嗎
等安妮離開後,我拿出藏在袖口的東西,是從布希抽屜裡悄悄拿走的一張小紙條,上麵隻有一行字:北境報告:情況比預期複雜,國王要求儘快回宮。
這是什麼意思布希纔剛回來,國王就要召他回去
下午我坐在花園亭子裡假裝讀書,實際上卻在等布希歸來,當馬蹄聲終於在庭院響起時,我的背脊不由自主地繃直了。
羅莎娜。
我抬起頭,看到布希站在亭子的入口,陽光在他身後勾勒出高大的輪廓,他已經換下了早上的戎裝,穿著一件簡單的亞麻襯衫和深色馬褲,看起來年輕而富有活力。
日安,公爵大人。我合上書本,努力保持聲音平穩。
叫我布希吧。
他走進亭子,在我對麵坐下:畢竟我們是夫妻。
近距離看他,我發現他的睫毛出奇的長,在陽光下幾乎是金色的,那道下巴上的傷痕已經結痂,反而增添了幾分粗獷的魅力。
你今天過得如何他開口問道,灰藍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我,彷彿我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人。
很平靜。我小心地回答,然後鼓起勇氣問道:你呢邊境巡查順利嗎
他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似乎驚訝於我知道他的行程。
冇什麼大問題。他輕鬆地說著,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這是米勒緊張時也會做的小動作。
一陣沉默後,他突然說:明天天氣會很好,想出去騎馬嗎我注意到你很少離開城堡。
我眨了眨眼,這是邀請嗎
我…騎術不是很好。
那我更有理由教你了。他笑了,眼角泛起細小的紋路:城堡西麵有一片森林,這個季節很美。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點頭。
也許在戶外,在陽光下我能更自然地瞭解這個男人,瞭解他隱藏的秘密。
太好了。他的笑容擴大,看起來像一個得到心愛玩具的大男孩。
那明天早餐後出發
好。我輕聲回答。
他站起身,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肩膀,動作輕柔得幾乎像是一種試探。晚餐見,羅莎娜。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摸著自己突然加速跳動的心臟。這不對勁,我不應該對一個藏著秘密的男人有這種感覺,但當我回想起那些素描,那些細緻入微的筆觸,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胸中蔓延:有人曾經那樣專注地注視過我,而我卻全然不知。
第五章
第二天安妮為我準備了一套深綠色的騎裝。
很適合您的眼睛,殿下。她幫我係好腰帶,後退一步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公爵大人一定會驚豔的。
彆胡說。我輕斥了一句,但還是在鏡前多轉了一圈,這套衣服確實剪裁精良,勾勒出我平時被寬大裙裝遮掩的腰線。
布希已經在庭院等候了,身旁有兩匹駿馬:一匹高大的黑色戰馬,和一匹溫順些的棗紅色母馬。
看到我時,他的眼睛明顯亮了起來:你穿騎裝很美。他直接地說,毫不掩飾欣賞的目光。
我的臉頰發熱,低聲向他道謝。
他走近我,親手幫我調整馬鐙的長度,手指偶爾擦過我的小腿,讓我引起一陣微妙的戰栗。
這是'星光',性格很溫順。他介紹那匹母馬:我特意為你挑選的。
又是這樣。
他怎麼知道我喜歡溫順的馬我小時候確實因為一匹烈馬受過驚嚇,從此對騎術有些畏懼,但這件事連安妮都不知道。
我們騎馬穿過城堡西側的小門,進入一片開闊的草地。
布希的騎術精湛,但他刻意放慢速度配合著我,我們並肩而行,他時不時指出一些有趣的植物或鳥類,聲音低沉而溫和。
那是銀喉山雀,他指著一隻藍灰色的小鳥回答:在你家鄉的山林裡也很常見。
我猛地轉頭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他愣了一下,隨即微笑:猜的,你們國家的森林很有名。
又是這樣含糊的回答,我決定不再追問,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進入森林後,布希帶我來到一小片空地,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橡樹。
休息一下他跳下馬,然後走到我身邊,雙手扶住我的腰將我抱下來。
那一瞬間,我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穩穩地托著我。落地後他冇有立即鬆手,而是低頭看著我,灰藍色的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布希…我輕聲叫他的名字,但又不確定自己想說什麼。
他慢慢鬆開手,從馬鞍袋裡拿出一個包裹:我讓廚房準備了些點心。
我們在橡樹下鋪開毯子,分享著乳酪、麪包和一瓶甜酒。
布希講述著北境的見聞,巧妙地避開血腥的戰爭細節,隻描述那裡的山川和奇特的風俗,他說話時常常看著我的眼睛,彷彿我的反應比故事本身更重要。
你笑起來很美。他突然說,打斷了正在講的一個有趣故事。
我直接愣住了,不自覺地抬手觸碰自己的嘴角。
我都冇意識到自己在笑。
你應該多笑笑。他伸手輕輕拂去我頭髮上的一片落葉,手指在我耳邊停留了一瞬:這三個月,我經常想象你笑起來的樣子。
為什麼我的問題脫口而出:為什麼是我,布希我們明明素不相識,你卻向國王請求娶我。為什麼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手指收回去握成了拳頭:如果我告訴你,你會相信嗎
試試看。我直視他的眼睛。
他正要開口,一陣馬蹄聲打斷了我們,米勒騎著一匹馬匆匆趕來,臉色格外凝重。
公爵大人,抱歉打擾。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布希站起身:什麼事
國王的信使到了。米勒壓低聲音:緊急召您回宮,明天一早就出發。
布希的眉頭緊鎖:需要多久
至少兩週。
布希轉向我,眼中滿是歉意:羅莎娜,我…
公務要緊。我勉強的笑了笑,雖然內心莫名有些失落,因為我們剛纔差點就要觸及那個秘密了。
回城堡的路上,布希沉默寡言。
直到我們即將分彆去各自房間更衣時,他才突然拉住我的手。
今晚月色會很美,他低聲說:願意和我一起在城牆上散步嗎晚餐後
我點了點頭,他的手掌溫暖地包裹著我的手,讓我捨不得抽開。
晚餐很安靜,我們都心不在焉,飯後我如約來到城牆時,月亮已經高高掛在天上。
布希已經在那裡等候,披著一件深色鬥篷,看到我後,他解開鬥篷披在了我肩上。
你會冷的。我抗議道。
我習慣了北境的寒冷。他微笑著繫好帶子,手指不經意地擦過我的下巴。
我們沿著城牆慢慢走著,偶爾肩膀相碰,遠處是連綿的山脈和沉睡的村莊。
很美,不是嗎布希輕聲說:我第一次看到這座城堡時,就想象著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在這裡看風景。
那時你還不認識我。我提醒他。
但我已經見過你了。他的聲音幾乎是一種歎息:在你們國家的春季慶典上,你穿著淺黃色的裙子,在廣場上給孩子們分發糖果。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描述的確實是我去年參加的一個活動,但我完全不記得見過他。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假裝我們是陌生人
他停下腳步,轉身麵對我,月光在他的睫毛下投下深深的陰影:如果我突然告訴你,一個你毫無印象的人,就因為一麵之緣請求國王娶你,你會怎麼想
我沉默了。
他說得對,我可能會認為他瘋了,或者這背後有什麼陰謀。
我需要時間,羅莎娜。他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讓你慢慢認識真實的我,而不是戰場上傳聞中的那個'鐵血公爵'。
他的手掌粗糙而溫暖,我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往那溫度靠去。
那你為什麼要現在告訴我呢
因為我明天就要離開了。他的拇指輕輕摩挲我的顴(quan)骨:而我不想讓你在這段時間裡胡思亂想。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封信:如果有什麼急事,讓米勒用最快的馬送信給我!
我接過信,指尖擦過他的手指,一陣電流般的觸感從接觸點蔓延開來。
布希…我抬頭看他。
他慢慢低下頭,就在我們的唇即將相觸的那一刻,遠處響起了鐘聲。
布希退後一步:我該去準備行裝了。他的聲音帶有一些沙啞:明天一早就要出發。我點了點頭,心裡突然感到一陣不捨。
晚安,羅莎娜。他輕輕吻了我的手,然後轉身離去。
我站在城牆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回到臥室,安妮正在等我,她幫我脫下鬥篷,卻敏銳地注意到我的恍惚狀態。
殿下一切還好嗎
嗯。我機械地回答,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摺疊的紙條,但不是布希給我的那封信。
展開後,上麵隻有一行陌生的筆跡:小心公爵的甜言蜜語,這場婚姻背後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這是什麼意思誰留下的布希知道嗎
殿下安妮擔憂地看著我蒼白的臉: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搖了搖頭,把紙條攥在手心:冇什麼,安妮。隻是…明天公爵要離開了。
我躺在床上盯著帷幔頂部,腦海中兩個聲音在爭吵:一個說布希眼中真摯的光芒不會騙人,另一個則提醒我政治婚姻從來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第六章
布希離開後的第三天,我站在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張神秘的警告紙條。
殿下,您的早餐。安妮端著托盤進來,上麵擺著我最喜歡的蜂蜜蛋糕和新鮮漿果。
謝謝,先放在那裡吧。我勉強笑了笑。
安妮放下托盤,敏銳地打量著我:您這幾天都冇怎麼吃東西。是想念公爵大人了嗎
我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那張紙條:安妮,你認識這個筆跡嗎
安妮接過紙條,突然臉色驟變:這…這是從哪裡來的
那天晚上,有人把它塞進了布希給我的鬥篷裡。我觀察著安妮的反應:你知道些什麼,對嗎
安妮咬了咬嘴唇,猶豫的回答:城堡裡…不是所有人都歡迎您,殿下。
比如呢
比如莫裡斯夫人。安妮壓低聲音:她是前任公爵夫人的女管家,一直希望公爵大人娶她的侄女。自從您來了以後,她就…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們。
說曹操曹操到,莫裡斯夫人本人正站在門口,灰白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成一個緊實的髮髻,嘴唇抿成一條嚴厲的直線。
殿下,她行了一個勉強算得上禮貌的禮:今天的賬目需要您過目。
自從布希離開後,這位年長的女管家就以協助女主人為由,不斷用各種瑣事打擾我。
放在書桌上吧,我晚些時候會看的。我儘量保持聲音平穩。
莫裡斯夫人犀利的目光掃過安妮手中的紙條,但什麼也冇說,放下賬本後就退了出去。
就是她,安妮確認門關好後立刻說:米勒先生說,她經常在仆人中間散佈謠言,說您是用巫術迷惑了公爵大人。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我真會巫術,現在就不會這麼疑惑了。
我走到布希的書桌前,賬本整齊地堆在一角,我隨手翻開最上麵的一本,裡麵是城堡過去三個月的開支記錄。
翻到最後一頁,一行新添的筆記吸引了我的注意:北境信使報酬—10金幣。
日期是布希離開前一天。
安妮,你知道北境信使是誰嗎
安妮搖著頭:但米勒先生可能知道,他今天去村裡辦事了,下午纔回來。
我點了點頭,決定等米勒回來再詢問。
而現在,我有另一個想法。
我想再看看布希的筆記本。我對安妮說:就是那本有素描的。
安妮猶豫了一下,還是幫我望風,而我則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抽屜,筆記本還在原處,但當我翻開它的時候,一張摺疊的信紙從裡麵滑落出來。
我的心跳緩緩加速。
這是偷看私人信件,可那張警告紙條讓我不得不這麼做。
信上的日期是半年前,紙上筆跡寫著:
尊敬的阿拉德公爵:國王陛下已批準您的請求,羅莎娜公主的婚事將按計劃進行。鑒於她父親國家的局勢,這場聯姻確實是最佳選擇,您對那位年輕女士的…特殊興趣雖然令人意外,但考慮到您的功績,陛下很願意成全。
但請謹記,北境的威脅仍在,您需要保持警惕。——您忠實的L
我的雙手微微顫抖。
這封信證實了兩件事:一是布希確實主動請求了這門婚事;二是我的祖國可能麵臨某種威脅。
殿下!安妮突然緊張地低聲喊道:莫裡斯夫人往這邊來了!
我快速將信件放回原處,剛關上抽屜,門就被推開了。
莫裡斯夫人站在門口,目光銳利的看著我:殿下在這裡做什麼
檢視賬目,如你所願。我平靜地回答,手指悄悄抹去書桌上的一點灰塵。
她的目光在書桌和我之間遊移,最終微微微點頭:晚餐菜單需要您批準。
你決定就好。我站起身說道:今天下午我想去村子裡走走。
這不合適—
公爵大人明確說過,我可以自由出入城堡。我一句話打斷了她,第一次用上了身為女主人的威嚴:安妮會陪我去。
莫裡斯夫人的嘴抿得更緊了,但她無法反駁這一點,布希確實在離開前向全城堡宣佈,我有權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下午,米勒陪同我和安妮前往村莊,春雪初融的小路泥濘不堪,但陽光明媚。
米勒先生,我趁安妮在看路邊野花時問道:北境信使是誰
米勒明顯愣了一下:殿下怎麼知道北境信使
我在賬本上看到了記錄。
米勒猶豫片刻:是公爵大人的私人信使,負責與北境前線聯絡。他壓低聲音說道:殿下,北境局勢比公開的更加複雜。有些事…公爵大人希望親自向您解釋。
什麼事
這…米勒有些為難地看著我:我無權透露。但請相信,公爵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您和您的國家。
我的國家這個回答讓我更加困惑了,但米勒顯然不打算多說,我也就不再追問了。
村莊比我想象中熱鬨,集市上擺滿了早春的蔬菜和手工製品,村民們見到我時紛紛行禮,有些大膽的孩子甚至跑過來好奇地打量我。
公爵夫人好漂亮!一個小女孩大聲說,引來周圍一陣善意的笑聲。
我蹲下身,從籃子裡拿出一枚銀幣遞給她:謝謝你,親愛的。你叫什麼名字
艾瑪,夫人。女孩害羞地接過銀幣,繼續說道:我爸爸說公爵大人是英雄,他救了整個北境。
我微笑著摸摸她的頭,心中卻思緒萬千。
布希在人民心中的形象與那個給我摘花、陪我騎馬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同,又似乎又完全一致。
回城堡路上,一輛華麗的馬車從我們身邊疾馳而過,濺起的泥水差點弄臟了我的裙子。
王室的馬車米勒皺著眉:奇怪,這個季節通常不會有王室成員來邊境的。
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我的脊背,那輛馬車去的方向,正是我們的城堡。
我們加快腳步趕回城堡,果然在前廳見到了來訪者,一位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莫裡斯夫人正恭敬地招待著他。
啊,這位一定是著名的羅莎娜公主。男子轉過身,露出一張英俊但又帶著幾分傲慢的臉龐:我是理查德·德·蒙特,國王的表親。
我行了一個標準的禮:蒙特大人,歡迎您。
我隻是路過,順便給公爵帶個信。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得太久,讓我不太舒服。
聽說他去王宮了那真不巧啊。
是的,大人。米勒上前一步,巧妙地擋在我和理查德之間:公爵大人預計兩週後回來。
恐怕他要待更久了。理查德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北境又出亂子了,那些野蠻人再次越境襲擊。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說起來,襲擊地點離你父親的領地很近呢,公主殿下。
我的血液瞬間冷了下來。
我的父親我的國家有危險
殿下身體不適,米勒迅速介入其中:請允許我送她回房休息,莫裡斯夫人會妥善招待您。
理查德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注意力已經轉向了餐桌上擺出的葡萄酒,而我感激地看了米勒一眼,就和安妮匆匆離開了。
一回到臥室,我就抓緊了安妮的手:我必須知道我的國家發生了什麼!
殿下彆急,安妮安撫我:也許米勒先生能—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
出乎意料的是,來者是米勒本人,而且臉色異常凝重。
殿下,他小聲的說:蒙特大人不是偶然路過,王宮裡有人懷疑公爵大人與北境某些勢力…關係曖昧。
什麼意思
有人指控公爵大人暗中勾結北境部落,意圖不軌。米勒艱難地說:更糟的是,他們說您的父親也參與其中。
我震驚地後退一步:這不可能!我父親是最愛好和平的人!
公爵大人也是清白的。米勒堅定地說:但蒙特大人此行顯然是為了收集證據。殿下,您必須格外小心,城堡裡有人會向他報告您的一舉一動。
我立刻想到了莫裡斯夫人和她那雙銳利的目光。
我需要給布希送信!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事。
米勒搖了搖頭:所有信使都被監視了,蒙特大人明天才離開,我們必須等待。
那晚,我輾轉難眠。
布希到底是誰是我的保護者,還是將我捲入陰謀的騙子我父親的國家真的麵臨危險嗎
淩晨時分,一個大膽的決定在我心中成形:我必須親自回祖國一趟,查明真相!如果布希真的在保護我和我的國家,他會理解的;如果不是…那麼我至少能警告父親。
我悄悄起床,開始收拾一個小包袱,安妮醒來時,我已經穿戴整齊了。
殿下!您要做什麼她一臉驚恐地問。
噓,小聲點。我示意她安靜:我必須回祖國看看!如果真如米勒所說有危險,我父親需要知道。
但太危險了!您一個人…
我會小心的。我堅定地說:安妮,請你幫我拖住莫裡斯夫人和其他人,就說我身體不適,不想被打擾!我需要至少半天的時間。
安妮的眼睛裡噙(qin)滿了淚水,但她看出我的決心已定:至少讓我幫您準備一些必需品。還有…您知道去港口的路嗎
我搖了搖頭。
我的祖國在內陸,需要翻越北境山脈。
去找村裡的老馬伕湯姆,安妮迅速幫我收拾著:他是公爵大人信任的人,會安排嚮導帶您走安全的小路。
我緊緊擁抱了安妮:謝謝你。等一切平息,我會派人接你。
隻要您平安就好,殿下。安妮抹去眼淚:公爵大人…我相信他是真心愛您的。請彆忘了這一點。
我苦笑了一下,冇有回答。
在真相大白前,我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晨霧還未散去時,我悄悄溜出城堡,向著村莊方向疾步走去,每走一步,心中的刺痛就加深一分。因為我在離開可能真心愛我的丈夫,但為了保護我所愛的一切,我彆無選擇。
第七章
村莊在晨光中甦醒,幾個早起的農婦好奇地打量著我,我拉緊鬥篷的兜帽,低著頭快步走向馬廄的方向。
湯姆老伯在嗎我問一個正在餵馬的少年。
少年警惕地看著我:您找他有什麼事
安妮讓我來的。我低聲說出安妮教我的暗號:說'星光'需要一副新馬蹄鐵。
少年的表情立刻變了:請跟我來,夫人。
他帶我繞過主馬廄,來到後麵一間小屋。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正在修補馬鞍,看到我時,他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殿下,他放下工具,艱難地站起身行禮:安妮已經派人送信來了,您真的決定要走
我點點頭:我必須確認我父親的安全。
湯姆歎了口氣:公爵大人會心碎的。
如果他真像你說的那樣在乎我。我輕聲說,他會理解的。
湯姆搖了搖頭,但也冇有再勸:我安排了我孫子傑克帶您走山路。他知道所有隱蔽的小路,三天就能帶您到邊境。
謝謝你,湯姆。我感激地說:我不會忘記這份恩情的。
半小時後,我騎上了一匹健壯的棕色母馬,跟著沉默寡言的傑克走上了北麵的山路。
我們剛走出村子不遠,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傑克警覺地拔出匕首,讓我躲到路邊的樹叢後麵。
馬蹄聲越來越近,然後是一聲熟悉的呼喚:羅莎娜!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是布希的聲音。
他怎麼回來了他不是應該在王宮嗎
布希騎著他的黑色戰馬出現在轉彎處,身後跟著米勒和另外兩名騎士,他看起來風塵仆仆,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顯然日夜兼程趕回來的。
羅莎娜,求你出來!他的聲音裡充滿痛苦:我知道你在這裡!
我猶豫了。
這是陷阱嗎他回來是為了阻止我離開,還是...
傑克按住我的手臂,搖搖頭警告我不要出聲,可就在這時,我的馬打了個響鼻。
布希的頭猛地轉向我們的藏身處。
下一秒,他已經跳下馬,大步走來,傑克擋在我前麵,但布希甚至冇有拔劍。
求你了,羅莎娜,他在樹叢外停下,聲音低沉而急切:讓我解釋,如果你聽完還是決定離開,我親自為你準備最快的馬和最好的嚮導。
他聲音中的真摯讓我心軟了,我深吸一口氣,推開樹枝走了出來。
布希看起來像是幾天冇睡了,下巴上冒出胡茬,眼睛裡佈滿血絲。當他看到我時,整個人都彷彿被點亮了。
謝謝。他輕聲對我說,然後轉向傑克:也謝謝你保護她,但現在請讓我們單獨談談。
傑克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點頭後才退到了一邊。
你怎麼知道我要離開我直接問道。
安妮。布希苦笑一下:她雖然幫你準備了行裝,但立刻就讓米勒的弟弟快馬通知了我!我收到訊息後,就連夜趕回來了。
我咬了咬嘴唇說:我必須知道我父親是否安全,蒙特大人說—
蒙特是個卑鄙的陰謀家。布希打斷我,聲音中帶著罕見的憤怒。
他和他的派係一直在挑撥國王與邊境領主的關係,你父親和我都是他們的目標。
什麼意思
布希深吸了一口氣回答:三年前,我發現蒙特家族暗中資助北境部落襲擊邊境村莊,然後嫁禍給其他部落,挑起戰爭從中漁利,你父親偶然發現了證據,所以他們想除掉他。
我感到頭腦一陣眩暈:所以…這場婚姻…
是我向國王提出的。布希輕聲說:這是保護你和你父親的唯一辦法,一旦你成為我的妻子,就受王國法律保護,蒙特不敢輕舉妄動。
我盯著他的眼睛,試圖找出謊言的痕跡。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
我本想慢慢來,讓你先適應新環境。他痛苦地說,而且...我害怕你知道真相後會恨我,覺得我隻是出於責任才娶你。
那些素描…我輕聲問道。
去年春天,我奉命去北境平叛,順路拜訪你父親商討邊境安全問題。布希的聲音柔和下來:那天你在花園裡看書,我對你…一見鐘情。
我的心在胸腔裡劇烈跳動著:那為什麼不直接追求我
我當時還是個無名小卒,剛剛繼承爵位。他自嘲地笑了笑:而你是一位公主,我隻能回到戰場,等到立下足夠戰功,纔有資格向國王請求娶你。
原來那些書房裡的畫,他對我國家的瞭解,甚至他記住我所有喜好的細心,都不是什麼陰謀,而是一個男人笨拙而又真摯的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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