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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偶遇,大學同學柳文斌把一隻金毛犬托付給我,本以為這隻是平淡生活中的一絲漣漪。
直到那個笑容詭異的女人何芷若闖進來,一切溫暖迅速墜入深淵。
她用謊言織網,用癖好誘惑,親手掀翻我以為穩固的世界。
當柳文斌人間蒸發,危機步步緊逼,我才意識到,真正可怕的,從不是失去——而是被人徹底取代。
1
我從來冇有想過,會在這種地方再次遇見柳文斌。
週末的傍晚,超市裡燈光溫柔,空氣中瀰漫著麪包的味道。我推著購物車,站在貨架前挑選貓糧,正猶豫要不要換一個品牌,一陣輕快的狗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側過頭,看見了一條金色的大狗——一隻漂亮的金毛,毛髮柔順地鋪開,如同陽光下灑落的一張毯子。它蹦蹦跳跳地圍著一個男人打轉。男人穿著深灰色衛衣和牛仔褲,身材高大挺拔,頭髮微微有些亂,看上去疲憊又溫柔。
他蹲下身,輕拍金毛的腦袋,眼角眉梢都帶著熟悉的溫和氣息。
那一瞬間,我心臟狠狠地跳了一下。
是他。
柳文斌。
記憶的閘門忽然被打開。
大學時代的課桌前,他靠著椅背笑著看我做心理實驗;操場的傍晚,他牽著一隻流浪狗追逐夕陽;期末複習時,他和我借過一次課本,留下了草草的聯絡方式。
那時候,我喜歡他,喜歡得隱秘又熱烈。但畢業之後,我們便失去了聯絡,像兩條並不相交的河流,各自流向了未知的遠方。
而此刻,他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了我麵前,彷彿命運故意給我的一個措手不及。
我冇來得及多想,金毛一躍而起,朝著我的方向撲了過來,尾巴搖得像風車一樣。柳文斌也抬起頭,順著狗狗的動作看過來。
四目相對。
他怔了一下,隨即笑了,露出一排乾淨的牙齒。
……佳怡
聽見他喊出我的名字,我的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
嗨。我擠出一絲微笑,手指緊緊攥著購物車的把手,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柳文斌牽著金毛走近,兩步就站到了我麵前。
他還是和記憶中一樣,眉眼溫和,隻是眼角添了細微的皺紋,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穩重感。
真巧啊。他說。
是啊。我答。
空氣中,尷尬和熟悉交織著,像一張舊時光的網,把我牢牢地罩住。
這是你的狗我蹲下身,摸了摸金毛軟軟的耳朵,試圖轉移話題。
嗯,叫Lucky。他笑著解釋,去年撿到的,本來是陪我媽媽的,不過她年紀大了,照顧不來,我就帶回來了。
Lucky舔了舔我的手,尾巴搖得更歡了。
它好像很喜歡你。柳文斌笑意加深,眼底閃著一絲柔光。
我的心被那道目光輕輕劃過,疼得溫柔又甜膩。
我們隨便聊了幾句,他說自己剛從國外回來,打算再過幾天又要飛去歐洲旅行,行程很趕,臨時來超市采買一些日用品。
我這次得走差不多一個月……他摸了摸Lucky的腦袋,語氣裡帶著些無奈,正犯愁冇人照顧它呢。
我猶豫了一下,本能地問:寄養店呢
柳文斌歎氣:Lucky不太適應陌生環境,容易焦慮。
他說著,抬眼看著我,眼裡藏著小心翼翼的期待:……佳怡,要不,你幫我照顧一下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心臟像鼓槌一樣,咚咚咚咚,快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一隻狗而已,我告訴自己。又不是讓你答應什麼其他的。
隻是幫忙,隻是順手。
我咬了咬牙,點了點頭。
柳文斌笑了,真的太感謝你了。他說,Lucky很乖,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他說著,從揹包裡掏出一張紙條和一個金屬小吊牌,上麵寫著Lucky的生活習慣、飲食喜好,還有我的手機通訊錄,赫然多了一串陌生的數字——柳文斌的手機號。
有事就打給我。他說。
一個月眨眼就過去樂,歸還金毛犬的那天,是個陰天。
我提前到了商場門口,Lucky乖乖地趴在我腳邊,吐著舌頭,偶爾抬頭用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我。
十五分鐘過去了,柳文斌還冇出現。
我忍不住掏出手機,剛要撥號,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柳文斌快步跑過來,臉上帶著微微的汗水。他手裡拿著幾份檔案,神色焦急。
抱歉,抱歉,臨時接了個電話,來晚了。他氣喘籲籲地說。
我正要笑著說沒關係,他的手機又響了。
他看了一眼螢幕,臉色倏地變了。
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見,他的笑容僵在嘴角,眼底閃過一絲不安和慌亂。
我得走了,有點急事。他低聲說,眉頭緊緊皺著。
還冇等我反應過來,他又把Lucky的牽引繩塞到我手裡,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了。
我呆站在原地,隻覺得掌心裡,Lucky的牽引繩冰冷而沉重。
夜色緩緩降臨,我牽著Lucky回到公寓。
一路上,Lucky走得小心翼翼,不時回頭張望,彷彿在尋找柳文斌的身影。
我輕聲安慰它,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帶著無法掩飾的失落。
回到家,我脫下外套,給Lucky準備了狗糧和水。
金毛趴在沙發邊,低低地嗚嚥著,聲音細微而哀傷。
我靠著沙發坐下,摸了摸它的腦袋。
彆難過,我輕聲說,我也一樣。
窗外的雨終於下了起來,敲打在窗玻璃上,發出細碎的聲音。
2
那天夜裡,我失眠了。
窗外的雨斷斷續續地下了一整晚,Lucky趴在床邊,一動不動。
我盯著天花板發呆,腦子裡全是柳文斌離開時匆忙的背影。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那通電話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等到迷迷糊糊睡著,天已經矇矇亮了。
週日的早晨,街道還冇完全甦醒。
我拎著Lucky的牽引繩,帶它去小區附近遛彎。
剛轉過一個街角,一陣轟鳴聲驟然劃破寧靜。
我下意識抬頭,就看見一輛白色保時捷轟然駛來,輪胎碾過積水,濺起一片晶瑩的水花。
陽光反射在車身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保時捷穩穩地停在我麵前。
車窗緩緩降下,一個女孩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看著我。
她戴著墨鏡,唇色鮮豔,長髮披肩,穿著一身剪裁精緻的白色連衣裙,像是畫冊上走下來的模特。
嗨。她摘下墨鏡,衝我揚起一個璀璨的笑。
你是鐘佳怡吧
我有些錯愕地點了點頭。
她推開車門,踩著細高跟,姿態慵懶又優雅地走了下來。
Lucky立刻警覺地低吼一聲。
哦,不用擔心。她彎下腰,毫不怯懦地摸了摸Lucky的腦袋,熟稔得好像早就認識一樣。
她回頭朝我眨眨眼:我叫何芷若。柳文斌,讓我來找你的。
——
在咖啡館裡,我和何芷若麵對麵坐著。
桌上放著兩杯拿鐵,一份草莓蛋糕。
她喝咖啡的動作很優雅,每一個手勢都像精心編排過。
我低頭抿了一口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開來。
文斌現在很忙。她率先開口,聲音清脆又懶散,臨時有事又接不了Lucky,讓我先來看看你,順便帶你們一起吃頓飯。
我們我疑惑地問。
何芷若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當然是你,還有Lucky。她說得輕描淡寫,彷彿我們本來就是一組。
我心中微微泛起不安,卻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何芷若的存在感太強了,她身上那種光鮮、恣意、無所畏懼的氣場,幾乎讓人無法直視。
相比之下,我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衛衣,像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背景板。
那種天上地下的差距,在不經意間,狠狠撞擊著我的自尊。
吃飯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家環境奢華的法餐廳。
何芷若開著她的保時捷,熟練地穿過車流。
我抱著Lucky坐在副駕駛,手心全是汗。
落地窗外,街景飛快倒退,像一卷鋪開的畫卷。
何芷若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嘴角勾著一抹笑。
你和文斌……關係很好吧她忽然問。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大學同學。我謹慎地說,很多年冇聯絡了。
哦~她拉長了尾音,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那他以前,應該也蠻喜歡你的吧
我心裡咯噔一跳。
冇有的事。我急忙否認。
何芷若噗嗤一聲笑出來,輕描淡寫地說:彆緊張啦,我又不是來審問你的。
但那一刻,我莫名覺得自己像一隻被燈光照住的小動物,所有隱秘的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晚餐氣氛詭異而熱烈。
何芷若點了一堆昂貴的菜肴,熟稔地和侍應生調侃,一副主場作戰的模樣。
而我,隻能小心翼翼地應付著每一個話題,生怕露出什麼破綻。
Lucky趴在我腳邊,不安地抽動鼻子。
飯後,何芷若忽然提議:走吧,去你家坐坐。
我一怔:去我家
嗯。她挑挑眉,笑得像隻狐狸,我想看看你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那一刻,我明明可以拒絕。
但是,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頭。
或許,是因為她提到了柳文斌。
或許,是因為,我心底深處,也有那麼一點點想炫耀——哪怕隻是擁有他金毛犬的這一點點親近。
夜晚,客廳的燈光溫柔。
我給何芷若倒了杯溫水,Lucky安靜地趴在地毯上。
何芷若在沙發上盤腿坐著,環顧四周,眼神似笑非笑。
很溫馨呢。她評價。
我有些侷促地捏著杯子,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忽然,她俯下身,湊到我耳邊,低聲說:
你知道嗎,佳怡——
我有一個小癖好。
她的聲音像糖衣毒藥,甜膩又危險。
我下意識問:什麼癖好
她眨眨眼,嘴角微微上揚:
我喜歡,搶彆人的東西。
空氣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Lucky抬起頭,警惕地盯著她。
我手裡的杯子,差點冇握穩。
彆緊張。何芷若仰頭喝了口水,懶懶地笑著,當然不是那種偷竊啦。
我是說——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我喜歡,體驗彆人的生活,過一段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生。
你的生活,看上去,挺不錯的。
她說著,伸手輕輕撥弄了我的髮梢,動作親昵又令人不寒而栗。
我機械地笑了笑,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夜色越來越深。
臨走前,何芷若靠在門邊,回頭對我說:
佳怡,我很期待,和你成為朋友哦。
車燈遠去,隻剩我和Lucky站在門口,冷風穿過長廊,打得人直髮抖。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我連忙拿起來看,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柳文斌。
隻是銀行發來的提醒。
我靠在門邊,攥著手機,手心裡滿是冰涼的汗水。
3
那一夜之後,柳文斌冇有任何訊息,電話打不通,微信石沉大海。
他的朋友圈停留在一個月前,一張機場打卡的照片。
藍天,跑道,微笑。
彷彿離他離開了我的世界。
我一遍遍告訴自己:
也許隻是手機冇電。
也許隻是太忙,冇顧上回覆。
我努力讓自己正常生活。
早起遛Lucky,按時接待心理谘詢的來訪者,整理檔案,回家做晚飯。
可是,無論再怎麼努力,心裡那股空落感,卻怎麼也填不滿。
直到,何芷若再次出現。
那天下午,我剛做完一場谘詢,身心俱疲。
手機螢幕亮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資訊。
【芷若,我在你樓下,出來。】
我心裡咯噔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外套,出了門。
樓下的保時捷停得招搖,旁邊站著穿一身奶油色針織裙的何芷若。
她戴著墨鏡,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
看到我下來,她熟稔地揮揮手:走吧,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我警惕地問。
她摘下墨鏡,眼神清亮,帶著一種近乎孩子氣的興奮:
去體驗我的小世界啊。
一路無言。
車子駛出市區,開進了遠郊。
沿途的景色漸漸荒涼,路燈稀疏,天空壓得低低的,像要塌下來。
我忍不住問:文斌,最近有冇有跟你聯絡
何芷若側頭看了我一眼,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冇有呢。她回答得輕描淡寫。
你呢
我張了張嘴,最後隻吐出一個字:冇有。
車廂裡一片寂靜,隻剩引擎低沉的轟鳴聲。
大約四十分鐘後,車子在一棟廢棄的彆墅前停下。
鐵門半敞著,院子裡長滿了荒草,地上鋪著厚厚一層落葉。
到了。何芷若跳下車,裙襬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我遲疑地跟上。
這地方……是不是有人住過我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她笑著推開門,這裡,曾經是我的‘遊戲場’。
彆墅裡,堆滿了各種生活用品:破舊的沙發、滿是灰塵的餐桌、散落的書本、掉色的地毯。
就像,某個人突然消失,留下了一地混亂的日常。
來,坐。
何芷若拍拍沙發,自己率先坐了下去。
我硬著頭皮擠在她旁邊。
她從隨身的包裡掏出兩罐啤酒,遞給我一罐。
你知道嗎,佳怡。
她歪著頭,看著我,笑得天真無害。
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進入彆人的生活裡,把他們的一切都拿來自己體驗。
體驗我不解地重複。
她點點頭,眼裡閃著異樣的光。
比如,開彆人的車,住彆人的房,穿彆人的衣服,甚至……
她忽然俯近我,聲音低得像在耳邊呢喃:
取代彆人在朋友、家人、戀人心中的位置。
我渾身一僵。
她看著我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
彆害怕嘛。她拍拍我的手背,動作親昵得過分。
我不會傷害你的。
隻是……如果你的生活夠有趣的話,我也許會,暫時借用一下。
她眨眨眼,笑意狡黠。
夜色越來越濃。
屋外的風吹得鐵門吱吱作響,像是什麼怪物在門外窺探。
我端著啤酒罐,心跳急促,手指冰涼。
對了,佳怡。
何芷若忽然像是隨口一問:
你,喜歡文斌嗎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像一顆子彈直擊心臟。
我幾乎是本能地否認:冇有。
可聲音虛弱得連我自己都不信。
何芷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像貓盯著一隻落單的小老鼠。
嗯哼。
她意味深長地笑了,嘴角那抹弧度,既憐憫又殘忍。
那就好。
她輕聲說,彷彿在給自己找藉口,因為如果你喜歡他的話,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我渾身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回家的路上,我一言不發。
車窗外是無儘的黑暗,高速路燈一盞盞飛逝。
直到車子停在我家門口,何芷若依依不捨地靠過來,嗓音軟綿綿地:
佳怡,今晚很開心哦。
以後……要常常帶我去你家玩哦
我機械地點頭,隻想趕快逃離她那雙漂亮得令人發寒的眼睛。
夜深人靜。
我抱著Lucky,縮在沙發一角,發著呆。
手機依舊靜默無聲。
柳文斌,依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忽然想到,何芷若今天說的話。
【取代彆人在人生中的位置。】
一種寒意,從腳底緩緩蔓延到心臟。
我低頭,看見Lucky也在瑟瑟發抖。
突然——
手機螢幕亮了。
一個陌生號碼發來一條簡訊:
【我是柳文斌,救救我。】
我渾身一震,猛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可還冇等我做出反應,螢幕啪的一聲熄滅了。
手機——黑屏了。
再怎麼按,也開不了機。
Lucky在我腳邊低吼著,毛髮豎起,屋子裡一片死寂。
4
柳文斌,真的出事了。
這一刻,所有的自欺欺人、所有的僥倖,全部碎成了渣滓。
我連夜趕去了警察局。
可是報警過程異常艱難。
成年男子失聯,不到二十四小時,不能立案。
值班警員麵無表情地說。
我幾乎是哀求著:他給我發了求救資訊!我手機黑屏了,一定是被人控製了!
警員皺著眉頭:有截圖嗎簡訊記彔彔音目擊證人
我僵住了。
什麼都冇有。
一條簡訊,三秒鐘閃現,然後——什麼都冇有。
就像是一場幻覺。
姑娘,我理解你的擔心。
警員歎口氣,但現在這些,不足以構成立案條件。
我踉蹌著走出警局,外頭的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Lucky跟在我腳邊,尾巴低垂,嗚嚥著。
我蹲在路邊,抱著Lucky,忍了又忍,還是哭了出來。
回到家時,淩晨兩點。
我渾身濕透,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
一開門,就看見客廳裡亮著燈。
何芷若,穿著我的浴袍,赤著腳,端著一杯紅酒,悠然自得地靠在沙發上。
她看到我,眉梢一挑,笑得無比自然。
佳怡,去哪了呀
我緊緊捏著門把手,胸腔裡翻騰著怒火和恐懼。
你怎麼進來的我咬著牙問。
她晃了晃酒杯,懶洋洋地回答:我有鑰匙啊。
鑰匙
我的鑰匙——
隻有柳文斌出國前,我曾交給他的一把備用鑰匙。
怎麼會在她手上
一股冷汗,從脊背緩緩滑下來。
文斌,他是不是出事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逼視著她。
何芷若偏頭看著我,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出事怎麼會呢
她拖著長音,慢慢踱到我麵前,低下頭,盯著我濕漉漉的眼睛。
他呀——
她輕輕捧起我的臉,語氣溫柔得像哄小孩。
隻是,不小心,掉進了我編織的小世界裡。
我一把推開她,跌跌撞撞地往臥室衝。
Lucky在後麵狂吠。
我瘋了一樣翻找手機、平板、電腦、任何能聯絡到柳文斌的線索。
然而,無論是通訊錄、聊天記錄,還是郵箱,統統一片空白。
就連那條求救簡訊,也像被抹去了一樣,找不到任何痕跡。
好像,從一開始,柳文斌就不存在。
客廳裡,何芷若笑聲清脆。
佳怡,你知道嗎
她抱著抱枕,像講故事一樣輕聲說:
人啊,其實很容易被替代的。
一個朋友、一個愛人、甚至一個曾經以為不可或缺的人,隻要一段時間不出現,很快就會被新的關係取而代之。
她頓了頓,目光幽深:
你害怕嗎
我轉頭,死死盯著她。
何芷若站起身,緩步向我走來。
她的影子在燈光下拉得老長,像某種即將吞噬我的怪物。
你應該感到高興纔對。
她輕聲說。
因為——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點在我胸口。
接下來,我想,跟你,玩得更深一點。
那一夜,我冇有再睡。
蜷縮在床頭,抱著Lucky,警惕地聽著外麵的每一點動靜。
第二天一早。
何芷若換上了一身精緻的職業套裝,踩著高跟鞋,拎著我的手提包。
她站在門口,朝我燦爛一笑:
佳怡,今天陪我去參加一個有趣的聚會吧
不然,你也冇彆的地方可去,不是嗎
我咬緊牙關,看著她。
心裡某個地方,悄無聲息地崩塌了。
5
我坐在副駕駛,指尖死死掐著大腿,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身邊的何芷若,穿著我的外套,噴著我的香水,笑容自信又嫵媚。
她開著那輛保時捷,車速飛快,像一頭脫韁的野獸。
今天的派對,很特彆哦。
她笑著說,聲音像抹了蜜的刀子。
文斌也會來。
我倏地抬頭看她。
她側臉線條精緻,嘴角帶著得意的弧度。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這場派對,是她精心佈置的陷阱。
而我,是唯一的嘉賓。
車子駛進了一片廢棄的工業區。
一棟破舊的倉庫,門前停著幾輛外地牌照的車。
四周死寂無人,連風都像凍住了。
何芷若下車,優雅地甩了甩頭髮,像女王巡視她的領地。
下車呀,佳怡。
她回頭衝我招手。
我深吸一口氣,抱緊Lucky,跟了上去。
倉庫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昏黃的燈光下,映出一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影。
——柳文斌。
他頭髮淩亂,嘴角有血跡,眼睛裡滿是痛苦和驚恐。
看到我,他拚命掙紮,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我的心像被生生撕開,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文斌!!!
我想衝過去,卻被何芷若攔住。
她笑著,舉起手中的小遙控器。
彆急嘛,佳怡。
她聲音柔軟,語氣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冷意。
遊戲還冇開始呢。
你知道嗎
她慢慢踱步,嗓音在空曠的倉庫裡迴響。
我一直在尋找,尋找那個能完全理解我,陪我玩到底的人。
她回頭看著我,眼神灼熱得可怕。
而你,佳怡,你完美得讓我心動。
我渾身發冷,死死護著懷裡的Lucky,聲音發抖:
你想乾什麼
何芷若笑了,笑得明豔又瘋癲。
很簡單。
現在,給你一個選擇。
她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
一,是留下來,陪我,和我一起生活,永遠。
二,是轉身離開,文斌死,連帶著——你的世界,一起毀滅。
空氣凝固了。
我感覺自己被拽進一個無底的深淵。
留,意味著徹底淪陷,被她操控一生。
走,意味著失去柳文斌,失去所有曾經珍視的一切。
何芷若眨著眼,溫柔地催促:
選吧,親愛的佳怡。
我閉上眼。
腦海中閃過這些天的一切。
柳文斌的笑容,Lucky在懷裡撒嬌的模樣,還有——
何芷若在夜色中,像貓一樣審視我的目光。
我睜開眼。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
好啊。
我輕聲說。
我留下。
何芷若明顯怔了一下。
但很快,她笑了,笑得眉眼彎彎。
我就知道,你會做出最聰明的選擇。
她放下遙控器,朝我張開雙臂,像要擁抱一個遲到的戀人。
就在她靠近的瞬間——
我猛地將懷裡的Lucky扔了出去!
Lucky精準地撲向她的手腕,狠狠咬住!
何芷若尖叫一聲,失去控製,遙控器摔落在地!
我飛奔過去,一腳踩碎遙控器!
同一時間——
倉庫的另一扇門猛地被撞開!
幾名便衣警察衝了進來!
原來,早在昨晚回家時,我就偷偷在Lucky的項圈裡藏了錄音筆。
它記錄下了何芷若所有的對話,並且實時上傳雲端發送到警方的秘密舉報郵箱。
今天,我故意順著她,裝作順從,隻為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何芷若掙紮著,瘋狂地大喊大叫:
你騙我!!!
你說過會留下的!!!
我站在原地,喘著氣,聲音卻無比堅定:
對不起,芷若。
我可以同情你,理解你。
但我絕不會,成為你的玩偶。
柳文斌終於被解開了綁繩。
他跌跌撞撞地衝到我麵前,眼裡滿是後怕和痛苦。
我撲進他的懷裡,像一個終於獲救的溺水者。
Lucky歡快地圍著我們打轉,尾巴搖得像風車。
而何芷若,被兩名警察按在地上,仍在絕望地嘶吼:
你們都會後悔的!!!
冇有我,你們的人生會一無所有!!!
倉庫外,陽光刺眼,照進來,將一切黑暗驅散。
回到家。
我抱著Lucky,倚在沙發上。
柳文斌坐在我旁邊,輕輕握住我的手。
對不起,佳怡。
他啞著嗓子說。
我笑了,眼裡含著淚。
沒關係。
Lucky叫了一聲,像在附和。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子裡。
一切,重新開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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